我喜欢梅花,喜爱梅花的品性——为了美化世界,它们等不及长出绿叶就绽开了花朵,在水瘦山寒的初春季,给人们带来一抹温暖的亮色。近十年来,每逢春回,我都会到明城墙遗址公园,享受赏梅的乐趣。
第一次赏梅是2014年,我从崇文门路口,沿城墙一直走到东便门角楼,一路欣赏、拍照。我看见古老的城墙边,一树树梅花次第开放,粉色的、白色的,单瓣的、重瓣的,盛开的、含苞的……让人目不暇接;我还看见工作人员正在路边插彩旗、竖标语,搭建牌楼、花廊,那年3月17日至4月13日,公园里举办了“北京市第九届赏梅会曁第七届北京明城墙梅花文化节”。看到50多个品种的近千株梅花,在和煦的暖阳下,在吹面不寒的春风里,在斑驳的青灰色古城墙下,争先恐后盛开,或昂首怒放,或垂首娇羞,梅花的高雅清淡、冰清玉洁与古城墙的凝重、古朴交相辉映,相得益彰。我大饱了眼福。
第二年,记得是3月18日,我又来到明城墙遗址公园,再度赏梅。这天的最大收获,是发现了一种极为奇特的梅花:红白两色花各自开放在同一棵树的不同枝条上;同一个枝条,繁衍着红白两色的花;同一朵花上,孕育出红白两色的花瓣;甚至同一花瓣也长出了两种颜色,无论单瓣的,抑或复瓣、重瓣的,都可以兼具两色……赏心悦目的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。当时不知道它的本名,便随口呼之为“双色梅”。来来回回,寻寻觅觅,不知不觉拍摄了几十张照片,挑出几张发到朋友圈分享,朋友们也都啧啧称奇,连说“开了眼了”。一位正在社区老年大学习画的朋友,当时正好在学画梅花。她把照片拿给老师和同学们看,大家也都觉得新奇。很多同学朝她要照片想要临摹。
后来,有朋友告诉我,这种天然生的双色梅名曰“洒金梅”,极美极稀少珍贵。我赶忙也查了一下,果然正名是洒金梅(也叫跳枝梅)。
从此,明城墙遗址公园成了我的春游打卡地。在这里,我熟知了梅花的花色品种:宫粉、玉蝶、绿萼、朱砂、黄香、垂枝、杏梅、美人梅、龙游梅……特别对洒金梅情有独钟,是我每年重点拍摄的对象。
再后来,“明城墙遗址赏梅”声名鹊起,初春时这里经常游人如织,有一次我居然遇到了一位家住通州的老同学,他倒了三次车前来,只为一睹久闻大名的梅花的芳容。
观赏的人多了,大家都想和梅花合影留念,有些游客便“动手动脚”,把花枝扳到自己身边,甚至爬到树上与梅花“亲切合照”。于是,和大多数公园一样,在梅花开放之际,梅花树就被布带围了起来,保安在树边不停地劝阻,不让游人在圈内停留。
2019年梅花节,我发现那些碍目的围挡不见了。而梅花树较多的地段,地面有了木制栈道,游客在栈道上穿行、赏梅,既不用担心践踏草坪,又可以近距离拍摄梅花。我还发现,有一位小保安,劝阻游客文明赏梅的语言别具一格:“呀,大姐,您这是‘人面梅花相映红’啊,不,您可比梅花美多了。看梅花都害羞了。您快别和它比美了,再比下去,就真的“闭月羞花”了……”这样美好的劝阻,谁好意思不听从呢?即便疫情三年,赏梅、摄梅大军依然纷至沓来,使这里的春日依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。
今年,疫情基本结束,生活回归正轨,梅花节应该如期举办了吧?3月7日,我特意前去探访。这次,还“忽悠”了老伴与我同行。还是从崇文门向东沿城墙一路游览。
公园入口处几株梅花已然开放。一棵绿萼,俗称“白梅”,花萼黄绿色,花瓣纯白色。只是它初开时为淡绿色,所以人们称之为绿萼。还有两棵粉色花朵,应是宫粉梅,一棵花色偏白,一棵花色偏粉。
一路行一路赏,我看到除绿萼和宫粉之外,还有玉蝶、朱砂、黄香等品种的梅花也在开放。有的开了半树,有的开了数朵。券洞西侧墩台边,有三棵已开得颇具规模,两棵宫粉,一棵朱砂,引来很多蜜蜂采蜜。老伴的照相机噼噼啪啪一直不停,边拍边说:“我都拍累了。”
角楼西侧有五六棵梅花树,也开得比较旺盛了。左一片粉红,右一片玉白,映衬着古城墙,引来游客争相拍照。
更多的梅花还蓄势待发、含苞欲放,估计要十天半月才能开成“层层叠叠、灿如云霞”的模样。
铁路信号所东侧墩台前,有三个扇面形的大型铁艺雕塑,上面是镂空的梅花和喜鹊登枝图案。几位园林工人正在打磨铁艺上的锈蚀。我凑过去,问:“今年还办梅花节吗?”答曰:“办。”
角楼上正在举办“梅花盆景展”。从券洞进入,靠券洞墙摆放了11盆,院内摆放了17棵;登上城墙,角楼大殿内还布置了26棵盆景。欣赏梅花盆景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这些盆景造型优美,花朵艳丽,有的老干曲枝,疏密有致,或上扬、或下垂,或平伸,潇洒豪放;有的疏影敧斜,遒劲古雅,变化多姿,低昂、俯仰、舒卷……欣赏树的造型,嗅着花的清香,不禁想起“半敧斜影入寒塘”、“风流天赋幽闲态”、“幽香淡淡影疏疏”、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”的诗句……
半天时间很快过去。临走时我对老伴说:“过半个月咱们再来吧。”老伴坚定地回答:“必须的!我还没拍到洒金梅呢。”(李吉庆)